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苹 果 园

文 / 向秋

王大娘家的苹果园，坐落在太平山脚下的山谷里。我和洪昌兄第二次去时，王大娘坐在苹果树下，正从苹果堆里捡好苹果。

其时苹果花已开，果园里花香淡淡，黑蝴蝶往来翩飞。我和洪昌兄一见此景，便驻足树前，抓拍蝴蝶。

3月29日，我和洪昌兄曾到果园一站。洪昌兄见老树萌绿，菜蔬青青，泉水涔涔，鸡鸣犬吠，顿时喜欢上了这里。4月15日，又带我前来。

其时王大娘坐在树下，一边分捡苹果，一边喊我俩吃苹果。王大娘说，挑个大皮红的吃，这种苹果甜，好吃。

我俩拍了一会，便偎过去看苹果。苹果堆放在树下，四五米长的一堆，足有上千斤。问她为啥没卖掉？王大娘说，年前疫情，不让赶集，路都封了。说完，又低头捡苹果。洪昌兄拿起一个苹果，擦了几下，啃了几口。说，还不孬啊。你给我挑点，我要。

一人吃完一个苹果，王大娘还让，叫我俩再吃。王大娘说，吃就是，不要钱。好人不搁三劝①，我又吃了一个。吃完了，王大娘还劝。大娘哎，即使不要钱，俺也吃不下了。

洪昌兄去南边拍片，我又拍了会，就找个地方坐下，跟大娘拉呱。大娘说，这些苹果树都四十来年了，是刚分地那会栽下的。当年刚承包这片山地时，光秃秃啥也没有。她老头子天天起早贪黑，垒堰整地，一冬磨烂一身棉袄棉裤。这上上下下十几亩果园，是他两口子一筐土一筐土垫的。这片苹果园，供一家人吃穿，供孩子们上学，供孩子们成家。现在，孙辈都上大学了。他天天不闲着，又好喝酒。一个人在果园里干活，迟迟没回家。家里人到果园找，见人已死在了树底下。他77岁那年殁的，今年七年了。

问她有八十了吧？她笑笑说，你看得真准。问她能吃一个自家蒸的馒头吗？她得意地说：“我还能吃俩呢。这上上下下十几亩果园，锄草，收拾树枝子，都是我弄，也天天不闲着。人一闲着了，就好生病。我八十了，耳不聋，眼不花，睡觉也好。”说完，看着我，眼里亮晶晶的。

洪昌兄回来，我问他要这么多干吗？要个十斤八斤就行。他说：“你甭管，我有用。”

我将两筐苹果装入两个袋子，提上堰边。洪昌兄则折身停车处，去车上拿钱。

洪昌兄将两袋苹果放到后备箱，问老人多少钱？老人犹豫多时，说给五十块钱吧。洪昌兄递给她五十块钱，手里还有两张十元的，遂递给老人一张，说：”多给你十块吧。”老人拿着钱，连说忒多了。洪昌兄闻言，又递给老人十元，说，我再挑点吧。我俩，又挑了半袋子。

跟老人告别，老人起身相送。跟我俩说，到秋上再来。秋上的苹果这么大，又香又甜。边说，边用手比划。

回到车上，洪昌兄说，咱不买点，这堆苹果就都瞎了。一句话，竟让我无言以对。

①不搁：方言，“经不住”的意思。

（图 / 张永田）

作者：向秋

向秋，本名张永田，山东新泰人，《泰安日报o今日新泰》副刊编辑，爱好摄影，喜欢文学创作，醉心乡野山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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