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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篇文章写于2009年初夏,当时我大一,准备退学四处流浪。转眼间,已经是十年前了。现在读起来,文笔青涩,故事简单,却有一种纯粹的美。

早春,晨风微寒。当我起床时,家里没有人。匆匆洗完,拿了个竹篮,关上门,去了昨天没采完的那秋茶场。果然都到了,早早的挑了半筐茶叶。

父亲独自占据了田地尽头的那一排。母亲和叶修的母亲分担着三排茶的任务,嘴里愉快地拉着一些家常的东西,手像茶园上的风。叶修就在离他们四五线的一个角落,低着头,只是在采茶,仿佛此时此刻,茶就是她的全部。她的红色外套就像绿色茶园里盛开的鲜艳的桃花。

我妈一见我,就命令道:“跟叶秀才一起来。太宽了,一个人够不着。”

“哦,得到了,得到了。你在这里多久了?”我怀着激动和兴奋的心情走进茶园。也许我妈妈正忙着说话,没有注意到,或者根本没有听到我的问题。还是叶修抬头轻快地回答:“没多久。”看到她脸上甜甜的笑容,我忍不住问:“没多久吧。多长时间了?”她扑哧一笑:“你看你问的这么仔细,也没花时间,大概半个小时吧。”然后他又低下了头,脸上微微泛红。

终于,她比昨天平静多了。采茶同线,时不时见上一面难免尴尬。当你说了一件事之后找不到别的话可说的时候,沉默中还是有一种不安和内疚的感觉,你觉得很对不起对方。但她毕竟比昨天冷静多了。

“听说你们那里还在下雪!”停顿了一下,终于想起昨天回家时司机说的话:“怎么不冷?今天早上大树都下雪了……哦,真的,春末的寒冷真厉害,难得。”

“怪不得这么冷,我好久没回来了,也不知道。初春,也有秋天。不过现在很少看到清明边上的秋天了。”叶修说话的时候,情绪高涨,完全平静,脸上带着笑容,流露出无限的温暖和天真。

“晚春好冷啊。”我重复了司机的话,停顿了一下,问道:“你们那里冬天一定很下雪吧。”

“当然,往往是一步下来就能看到鞋子。特别大的年份,恐怕有一尺厚。”

“在我的记忆中,最大的雪是前年。那时候我在上高中,不是吗?学校补课了。按照以往的惯例,是到腊月二十四。辛苦了十天,第二天终于可以回家了。大家伙几乎一夜没睡,所以一大早就起来直奔车站。霍!外面像毯子一样白。我在市一中读了三年,下过雪,但是从来没有垫过。那一年真的是大开眼界。人行道上不是种了树吗?趁我不注意,他们踩在树上,雪像什么似的打在我身上。最后坐公交车到了八角,期待有车下乡,但是没有司机敢跑。太危险了。回家的一路上,我的鞋子上几乎没有一点泥,地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雪。哎,那年的雪还真算。它不仅大,而且长。持续了一个多月。"

“哎,那一年比较严重,很多地方都受灾了。我们的树,电线杆,都断了,车被铁链捆着,打滑。这对你来说已经够糟了。腊月二十四你才放假。”

“现在,别提高中假期了。三年了,我们根本没有真正的假期。暑假补课,而且开学早,寒假补课。一般是正月初六开学。每年,你说,什么是节日?”说到这里,我不禁心生怨恨。

“现在没事了。听说大学假期总是挺长的吧?”

“假期很长,也没什么意思。”

“怎么会无聊呢?”

“大学,骨子里还是玩老一套的考试。平时根本不用学习。你去考试的时候,老师会问一些问题,背一些概念。只是通过它。很多人和失业者一样,整天无所事事,要么逛网吧,要么吃饭,浪费青春和生命。奔波的人看似忙碌,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。唉,大学生活一塌糊涂。”

见我说的有点激动,叶修谨微微笑了笑。

这时,母亲和姑娘们把他们召集起来,问:“你们在说什么,喋喋不休?”

“没什么。”她对我笑了笑,害羞地低下了头。

“你今年多大了?”妈妈问。

“十七。”她妈笑,“我什么都不知道,跟个孩子一样。当我们年轻的时候,我们不像他们。我们必须自己谋生。”

“他不一样。我觉得一个10、20岁的男人有——叶修还是挺懂事的。毕竟小。啊,如果我们不在家,他有本事只吃不吃。”

“这倒好,在家吃饭基本上都是她。嗯,小伙子们,谁想做饭。”

叶修抬头冲我笑了笑,好像在问:你真的愿意吃干净饭而不做饭吗?

“说实话,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。比如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,我还不知道是先炒西红柿还是先炒鸡蛋。”

逗得他们哈哈大笑,叶修谨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。

后来我妈讲了她小时候的经历。她一天没去上学。她从小就在家照顾弟弟妹妹。她比我大一点。因为经济困难,她和有经验的熟人四处做生意,卖茶叶、大米、花生之类的。除了零花钱,她还得贴补家用。

“当时我在——没有车,又舍不得花钱坐——,恩施完全靠它。我们七八个人,吃了一夜的饭就出发了,走到后山湾,在那里刷白。卖完东西,在顶角买了两毛钱的面。吃完就开车回去,走到高拱桥经常天就黑了.人那么多,三邀四组,我不怕也不累。我现在做不到。当时很奇怪。我从来不怕黑,几天几夜不睡觉也不累。”

叶修谨的母亲也说了起来。

从他们的谈话中,我了解了一些她家的经历和近况。叶修的父亲在她十岁时不幸去世。十二岁时,母亲改嫁,继父非常疼爱她,就像亲生女儿一样。

她已经初中毕业,考不上重点高中后,去了技校。她说学校三天一放假,根本学不到东西。高职部还好,但是他们中职部比较受歧视,所以她后悔去了。然而,她却背着她妈妈跟我说了这件事。

两个妈妈很投机,畅所欲言,无话不谈。我和叶修,除了微笑,大多是沉默,只有倾听。我真的很同情她的人生经历。

“吃完早饭,你今天去哪里摘?”当他们停止谈话时,我急切地问道。

“龙家湾,我好久没去了。如果我再不去,恐怕它会长成树枝。”

这是最好的去处。我好久没去了。半浸在水中的大块扁平石头特别有趣。最近放水了,瀑布应该很壮观。桃花开了吗?毫无疑问,一湾蔓延的绿草,有着悠长的绿韵。有鲜红刺的花也应该是在合适的时间。

我故意尽快吃完饭,拿着竹篮去了龙家湾。

不出我所料,刚出门几步,叶修谨就跟了上来。

“你们都在吗?”

“还没有。”

“我们沿着这条路走吧。更宽,更好走。”

“嗯。”

路还没有通车,路上杂草丛生,野花遍地。沿着多石的砾石路走下去并不容易。我家住在半山腰,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开了十几年了,连我家都没到。去年,父亲在家里做起了五六户人家,下定决心修路。在春季农忙季节,修路不得不放弃。

走完那条陡峭的路,你进入了一条树木和草地掩映的狭窄小路。茂密的树林令人不寒而栗。草地上的露珠弄湿了人们的裤子。鸟儿叽叽喳喳叫得群山莫

"坐在石头上休息一下。"我看着她说。

“哎。”她稍微动了一下,坐在离我一米远的石头上,只是低着头。

沟里的水清澈透明,从石头和杂草的缝隙里轻快地流出,发出优美的汩汩声。风轻轻吹来,长长的草滩衬托出绿波,空气中弥漫着野花的淡淡清香。

一路上,叶修很活跃,也很放松,聊着童年,聊着邻居家的猫,聊着秋天怎么去山里摘野果。

“我们五六个人,苗哥和梅梅,都敢爬树。我有点胆小,只能在树下看。苗哥输了一堆,总被小秀嘲笑,快来看你遭恶’。弄得我苦不堪言,他们哈哈大笑。"

我不知道苗哥是谁,梅姐是谁,也没问她。我一直很讨厌说话,独来独往,习惯了我行我素,比较古怪。很多时候,在我看来,语言简直就是一种浪费。而眼前这个年轻女孩的纯真无邪,真的让我很感动。于是,不管她说什么,我只是静静的听着,没有打断,没有提问,充分感受到了女孩的天真无邪。

因为劳动关系,她的肤色略黑,没有城市女孩那么精致白皙。只有这样,它才给人一种健康和自然。她是个爱干净的女孩,这种干净和肤色无关。

当她坐下时,她有点害羞。

“哟,小鸟在洗澡,你看。”在打破尴尬的沉默之前,我说了这句话。

两只鸟在拍打着翅膀,像毛绒绒的羊毛球一样展开羽毛,灵巧地转动着脑袋,一会儿啄着羽毛,一会儿数着它们入水。他们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,唯恐有危险。洗完后,它们飞到树枝上继续鸣叫,并立即拜访另外两只鸟。

“他们是如此快乐和自由。”

“你捣过燕窝吗?”叶修谨又像个孩子一样笑了。

“当然,我有。我满山追逐一只刚孵化的小鸟。”

那是我和弟弟追一只乌鸦的时候,最后飞累了,躺在玉米地里。我们靠近抓住了它,但是没有动。回家的时候,把它锁在准备好的笼子里,放在显眼的地方,让鸟叫,鸟妈妈就会来喂食。这是我们的一点小经验。当鸟妈妈知道后,她每天都来,直到鸟学会进食。我和弟弟每天放学后抓很多虫子带回家。看着他们吃饭,我们很开心。可惜好景不长。当我放学回家时,我发现鸟死在笼子里。妈妈说,可能她吃了咸的东西。为此,我们伤心了很久。

“是啊,我小的时候,抓鸟的时候,经常有雌鸟来喂。”

和我一起抓鸟的哥哥,比我小一岁。他读初二的时候去了温州打工。去年五一,他结婚了,正好国庆,侄子出生,他去温州打工。但是,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叶修,这大概是比较尴尬的。

“采茶,他们来了会笑话我们的。”

“笑话我们?你为什么嘲笑我们?”

叶修没有回答,脸上飞起一片红潮。

野草,长及膝盖。叶修轻盈地穿过杂草,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。她苗条的身材,在草叶的映衬下,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,不仅仅是因为她穿着一件粉色的外套,更像一个梦幻的现实。她的心应该像娇嫩的蓓蕾一样干净。

当他们的母亲到达时,叶秀已经挑了一篮茶,但我的没有装满。

他们在场的时候,叶秀朵沉默不语,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。我也很少说话。他们说开心的事的时候,说有趣的事的时候,往往会说上几句,让大家笑得很开心。叶修的眼睛又大又黑,笑起来,那么迷人,那么幸福。

叶修很开心,充满童心。她应该无忧无虑,永远无忧无虑。不一定。她不是说过人生是孤独的,寂寞的吗?

03

父亲在家做午饭,送到地里吃。

“茶叶又把八角打碎了。”父亲用平静抱怨的语气说,也许这早在他意料之中,会这么平静。

“你要崩溃,就得全部做到。”母亲显得有些无奈。

“今年发生的事情,价格一直不好。每年这个时候,至少有两件以上。”叶修的妈妈也带了腔。

“据说将来会更糟。为什么不呢?国家不重视。反正以后也不能光靠茶生活了。哦,慢慢来。不止一个茶农。人要是饿了,我一碗饭都离不开。”母亲一直相信命运。

事实上,金融危机是茶叶价格每况愈下的首要原因。本地茶商的欺诈行为,——,及其极端的掺假,是彻头彻尾的不道德,玷污了声誉和诚信,也是息息相关的。当然,交通不便,运东西出山困难,也导致茶叶价格下跌。好在沪蓉西高速、宜万铁路正在紧张建设中。再过几年,他们就能坐火车高速跑了。茶叶市场的不景气自然会有所改观。

“也许是吧。反正最近几年不利,恐怕会有大祸临头。”母亲不相信我的解释。

我无语了。

“看,发生的一切都是古人预言的。这只是时间问题。”

“怎么可能?”我还是反驳了那句话。

“怎么可能?毛主席不是说‘楼上楼下,电视电话’实现了吗?”

我不得不微笑。

叶修谨也在小声笑着。

突然,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,也许还夹杂着对乡下人朴素人生观的悲伤和解脱。如果真的存在某种理想的自我放逐,那不就是一种完全自然的存在状态,没有欲望,没有无知吗?至少乡下人不会为生命的意义,存在的基础,如此巨大的徒劳而烦恼。他们只知道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有口饭吃,有衣穿,凡事讲究尊严,日子就会美好甜蜜。

父亲的脸色明显沉重而担忧。

家里除了茶,没有任何经济来源。除去我的学费和生活费,只剩下有限的一点,再加上化肥农药食品等必要的开支,不可能不困难。

“我打算休学一年。这样下去,就是浪费金钱和青春。也许明年回来,我会更加珍惜我的大学生活,也许我会看得更透彻。”我只是跟一些同学说,至于家庭成员,没必要谈什么成熟。

我准备退学的原因不完全是因为家庭困难。有对现实的不满,也有对远方的强烈向往。如果你想出去逛逛。当然,和同学聊天的时候,完全不提家庭情况,是虚荣心在作祟。

“你要去哪里?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?必须有地方去,有事情做。”

“目前,我什么都不知道,反正我觉得总有一个地方。我已经受够了十多年的高墙生活。我想看看墙外的世界。你不觉得,我们对墙外既向往又迷茫吗?长此以往,墙外的世界真的能接纳我们吗?我们真的能融入吗?自然你,——,包括所有人,都会觉得这很可笑,有些不合理。但我还是决定走出高墙,走向远方。”

想到家里的艰辛,休学又一次从我的意识里跳了出来。但是,就在和叶秀才一脉相承的时候,这些暂时没有意义的想法就被放下了。

04天渐渐暗了下来,春天的晚霞让傍晚变得异常美丽。粉红色的晚霞,像闪电下的风景,捕捉到了叶修眼中美的瞬间和错觉。

“今天的茶,我们都去取来。你和叶修贤回去把饭蒸了。”看,天快黑了,妈妈告诉我。

在森林里筑巢的鸟正吱吱喳喳地叫着。草丛里的各种虫子也悠闲地唱着歌。三五五卖茶人,你叫我,从一个茶场蔓延到另一个茶场。采了一天茶,累坏了,想到换来的钱,大家都开心了。

我和叶修提着空筐,慢慢爬上山回家。春天的夜晚略显寒冷,空气凉爽,风清气爽,微微的暮色中,远处还有淡淡的晚霞。半弯新月,余在天空中,宛如一面白帆,静静地躺着,周围是几片稀疏的云。虽然山路崎岖笔直,她轻快地说这说那,满心欢喜,但她希望路再长些,走得久些。虽然没什么可聊的,也没有现成的话来应景,但那种兴奋是前所未有的。

叶修迈着轻快的步伐走着,我慢慢跟在他后面,一路轻快地说着话。在田野里忙碌了一天后,这里格外安静。依稀可以看到远处的灯光。时不时遇到一个卖茶的熟人,打个招呼,打个招呼。此时,叶修不走不停,表现得极为羞涩。看到她的小心思,我不忍心为难她。

回到家,我说:“我一会儿生火,你负责做饭。”

她回以微笑,说:“好吧,只是……”

“啊,不就行了,就这么说定了。我不会做饭,反正你会。”

“你想学我就教你。”说完,她笑了。

“我当然想。”

就在这时,她突然惊叫道:“蛇!”靠在我身上。

我被她吓了一跳。而就在那一瞬间,她突然靠了过来,一股淡淡的香味让我隐约闻到了幸福的声音。

那是一条小蛇,懒洋洋地躺在路中间。我用棍子碰了一下,它悠闲地溜走了。

“吓死我了,真的吓死我了,幸亏有这个发现,差点踩到它。听说蛇越小越毒。”她很震惊。

“对,对,这条蛇一定是剧毒。我也吓了一跳。你吃过蛇吗?”

“不,我不敢,我害怕。”她连连摇头。

“蛇肉不咬人。真的很香,尤其是底条。这味道让我一想到就流口水。”我吃过蛇,从小到大都吃过。现在我再也不忍心吃蛇了。

“我妈经常说我懒得烧蛇吃。”

“你不是懒,你妈妈真的错了。”

“不是吗?”

边走边聊,不知不觉就到家了。

我先蒸了米饭,然后点了火。叶修选菜洗菜。看她切蔬菜的样子,尤其是切土豆丝。她真的很擅长。

炉子里的木柴燃烧得很旺。叶修谨忙着做饭,不免有些慌乱。我加了一次柴火,帮她找盘子,洗洋葱。一会儿,她喊道:“快,去拿油来。油箱用完了。”我跑过去舀了一大勺。雪白的油,放在滚烫的铁锅里,突然“滋啦啦”一响,散发出油腻的香味。出示了切好的土豆,只把锅一抬,马上就炸了,然后就是一阵轻快的搅拌,烟和食物的香味。

“怎么样?咸吗?”她问我什么时候在煎的时候品尝食物。

“不咸不咸,刚刚好,刚刚好。”

这道菜不需要很长时间就能做好。一盘盘端到桌上,热气腾腾。

“他们也很快会回来的。”叶修谨一边洗手一边问道。

“嗯,一定很快。我出去看看。”

新月已经到了西方,明亮地挂在天边,就像一把雪白的镰刀。虫无处不在,犬吠声此起彼伏,夜静山空,灯火阑珊。伸展你的手臂,就像你真的想要飞翔一样。

“咦,月亮这么好看,明天一定是晴天。”叶修也出来了。

“是啊。”

“你回来了没有?”

“没看到手电筒,要等一会儿。”

我明天要回学校。即使是晴天,我恐怕也不会很乐意邀请几个同学一起骑车出去。此时此刻,我多么希望明天不要来,永远不要。在这样的夜晚,有我,有叶修,有月光,有昆虫,有星星,该多好。但在这样的夜晚,我还是会感到无端的孤独和莫名的惆怅。远处的山路上,不时有灯光迸射出来。

叶修脆脆地说:“你看,他们回来了。”

2009年5月15日在恩施人民学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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